天色昏暗,厨房里点了好几盏灯,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明明那样清冷,此刻,却沾满了烟火气。沈青黎肚子饿,拈起一块桃花糕,看见这一幕,心口微微一荡,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萧宴玄抬眸,就见她咬着糕点,目光专注地凝望着自己,眸光顿深,倾身过去,咬了半块桃花糕。唇瓣触到一片温热,沈青黎脸颊漫起热意。美色惑人啊。谁能想到,萧宴玄和个面,都这般勾人心魄呢。沈青黎退开了小半步,谁知萧宴玄长臂一勾,将她揽进怀里。他掐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眸光缱绻温柔:阿黎不是说要给我打下手?要退去哪里?两人亲近惯了,但沈青黎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尤其现在还在厨房里,大门还全都开着。她戳了戳萧宴玄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王爷这样,我怎么帮忙?萧宴玄噙着笑,将她调转了个方向,把她整个人都笼在怀里:一起揉面。温热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背,透过春衫,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地沁进肌肤之中,一点一点地攀上她的脖颈、脸颊。然而,他的耳朵却是凉的,随着动作,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滚烫与冰凉相触,让她从身躯到心神,都泛着麻。察觉到她的变化,萧宴玄带着克制,声音微微有些哑意,笑道:阿黎再不专心些,只怕我们是吃不了晚膳了。沈青黎双颊染着红晕,比外面院中的那株桃花还要娇艳:我去热鸡汤,王爷好好揉面。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习惯地缩起来,萧宴玄抱得更紧了,双手覆在她手上,一起揉着面。明日宫宴,晋元帝必然会刁难阿黎,阿黎若不想去,留在府中等我回来。他和阿黎成婚将近一年,尚未有子嗣,晋元帝一定会以此为筏子,提纳妾之事。萧宴玄不想沈青黎面对这些。说起正事,沈青黎心底的旖旎慢慢褪去,身子也慢慢放松下去:我想去玩一玩,我还有一份大礼没送给沈青鸾。明日,晋元帝若要给我纳妾,你尽管应下,我来拒绝。萧宴玄绝不让沈青黎受人诟病,说她善妒。沈青黎心口荡起灼烫的热潮:王爷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应对的。
她们这边氛围旖旎,紫宸殿却是风雨欲来。 暗流涌动言官们弹劾的奏折,一封接一封地,如三月的柳絮,飞向了晋元帝的龙案。他们弹劾永安郡主仗势欺人,德不配位,还弹劾晋元帝识人不明,让他罢黜永安郡主的封号,气得晋元帝头疾都犯了。那些御史性情刚直,一个个头铁不怕死,是能做出当殿死谏的事情来,要真让那些老御史撞死在大殿上,他一世贤名就全毁了。好!好得很!晋元帝心中怒极,抬手一拂,将龙案上的奏折全都拂落在地,犹不解恨,还抄起手边的茶盏,愤恨地砸在地上。一个个都来逼朕!朕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君无戏言,若朝令夕改,废了永安郡主,帝王的威严何在?岂不是让天下人看尽笑话?满殿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喘。有人不小心跪在碎瓷片上,鲜血浸润膝盖,疼得冷汗直下,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有福公公还敢在一旁相劝: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为要啊。晋元帝面色铁青,怒道:萧宴玄真是好本事,不声不响,竟能联合这么多御史,朕是天子,朕想册封谁,就册封谁,容不得他们来逼迫朕!御史台的老御史,都是叶家还在时,与叶家关系亲近的。萧家和叶家是世交,叶家出事时,萧家没少周旋,这些御史,自然会给萧宴玄几分情面。叶家是晋元帝的逆鳞,这话,福公公不敢提。他连忙将地上的奏折收拾好,重新放在龙案上,又奉上一盏参茶,轻声说着好话:宴王年轻气盛,不懂为臣的道理,但胳膊岂能拧过大腿?宫宴时,自有他俯首之时,陛下莫要放在心上。晋元帝盛怒之下,冷冷一笑:年轻气盛?朕看他是居功狂傲!让乞丐掌掴朕亲封的郡主,他好大的胆子!他打得是永安的脸吗?他打的是朕的脸!宴王越嚣张,也正好让朝臣看清楚,他是如何拥兵自重,目无君王。晋元帝眼睛眯了一下,摩挲着手上的龙纹玉扳指。半晌,他忽然说道:暄儿在凉州城,处置了半数以上的官员,抄得数百万的金银,你觉得他如何?福公公哪里敢妄议皇子,只道:暄王殿下人中龙凤,又得陛下教导,行事稳妥,且心怀百姓,不坠皇家威望。晋元帝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幽幽道:所以,短短数日,他就赢得了满朝大臣的称赞,朝中都在议论,他比昭儿更堪储君之位。福公公听出晋元帝话中的忌惮,笑着道:不论是暄王殿下,还是昭王殿下,都是陛下的皇子,都能助陛下治国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