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杜长卿装病把他招过来,杜兰然一定会很不高兴,所以今晚岳郎中肯定会被闹得回不去,说不定还会被生气的杜兰然发配去睡柴房,他怎么会错过这个拉拢的好机会。岳子程治好了神仙病的事情已经传开,他自然不会放任这种人物流落在外面破坏他的计划,所以一定要把他招到自己手下来。
褚褐:“不是给他的。”
“啊——”
杜长卿明白了。
“给青公子的?他不是说不认识你吗?而且,在你进来之前,这位青公子可是半点都没有受到我的影响,直言要离开这里呢。”
“他走不了了,因为我在这里。”褚褐笃定,“至于说不认识,他只是不高兴了。”
褚褐居然笑了一下,“不高兴也挺好,我还以为他不会生气呢。”不高兴就是在乎他,他希望青遮在乎他。
杜长卿自觉这些年的蛰伏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包括看人的眼光和说何种话做何种事能够达到获得同情的目的,可是这些在褚褐身上通通不管用,到现在他依旧会为当初在河边褚褐阴涔涔看过来的目光而下意识的恐惧。
所以,他真的是很好奇,能让褚褐上心的那位青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褚褐的真面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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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遮,刚才在长卿面前,你直言要走未免有点太不礼貌了吧。”岳子程瞥了一眼带路的侍女,靠近青遮嘀嘀咕咕,“人家本来就伤心,你还打断他说话,看看气氛啊。”
“你还真是好骗。”
“啊?”岳子程没听懂,“什么意思?”
“岳郎中。”阿莲从后面追了上来,晃着手里的令牌,“这是我们公子给您准备好的房间,他让我替他向您说声抱歉,他今天这一任性,小公子大概会对您发脾气,你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啊没关系的,这不怪长卿公子,真被留下来也没事,我习惯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会在杜府里过夜的时候。
“青公子。”阿莲拿出另一块,“这是您的。”
“诶?”岳子程困惑,“阿莲姑娘,青遮就不用了,他……”
“多谢了。”
出乎岳子程的意料,青遮居然接了过去。
“青遮,你不是要走了吗?”岳子程觉得他今天的心脏真是遭罪,不断重复着一上一下的极致蹦跳过程,而罪魁祸首正站在他面前打量着手里那块沉甸甸的令牌,即使是侧脸也惊艳得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漂亮。
“走不了了。”青遮抛了抛令牌,“我要找的人在这。”
青遮的不高兴来的快去的更快,他大多数时候不会允许自己处于过于极端的情绪之中太长时间,会扰乱理智,造成错误的判断。说「不认识褚褐」也只是气话,依据他对褚褐的了解,既然他会待在这里,那么杜府一定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所以,他也得留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岳子程心脏才升上来没多久就又跳下去了。
“那青遮一定和那位叫褚褐的关系很好吧。”他竭力想去打听点什么,“明明他都把你惹生气了。”
“生气?”青遮还真仔细思考了一下。就是对上眼神的第一下有点冒火,之后一系列情绪只是框定在了“不高兴”上。生气和不高兴,差别还是蛮大的。
于是青遮否认了岳子程:“没有惹生气。”
很好。岳子程感觉他的心脏已经沉到底了。
“青公子。”前面带路的侍女转过头来,“小公子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所以——”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
青遮是以岳子程的药童的身份才能踏进杜府的门,否则还进不来。他拎着令牌很快找到了房间,在门上贴上防窥符后,便静坐在床上运转起磷罗绸来。
等到青遮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黑了天,明月高悬,银光挥洒,他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坐下喝上,门就被敲响了。
青遮没动,“敲什么敲,”他盯着杯中沉底的茶叶,“你什么时候学会矜持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