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大汗淋漓。一呼一吸之间喷出浓厚的白色水汽,汗水贴着额头滚落,滑到脸颊的时候就已经凝成了薄霜。
经过第一个晚上的加训,时亭州总算领会到了那句“生命在于运动”的精髓。在如此寒冷的雪夜,如果不是在全速奔跑的话,可能真的会死在莽莽雪野上。
唐荣对他挺好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主动也参加了当晚的加训,说是先陪着他试一趟,有什么问题他在旁边盯着也能及时纠正。
时亭州当然很感激唐荣的好意,他们两个人一直跑在一起。
跑到后半程的时候被汗水湿透的作训服已经被朔风吹得冰凉,作训服自配的水循环处理系统在低温下运转缓慢,没有办法及时循环回收汗液,湿透又被冻上的作训服便像一块铁板一样僵硬地贴在身上。
冷空气经过上呼吸道聊胜于无的加热被输送到肺部,跑到后半程,时亭州已经觉得每一次吸气都像针扎一样了。
因为奔跑的速度一直很快,所以当冷风不断地灌进口鼻,上呼吸道会有轻微出血的症状。
时亭州在奔跑的间隙中艰难开口,自己都能尝到自己口腔中浓重的血腥味儿。
“哥,咱们这还得跑多久啊?”
“跑完了前半程了,”唐荣偏过头来看时亭州,他自己的呼吸和步调都还很平稳,几乎没有累了的迹象,“有点儿冷了是不是?没事儿,只要一直动着就不会有太大问题,等会儿跑完了他们估计还会在终点临时安排一个射击任务。”
“嗯?”空气有些稀薄,天气又很冷,时亭州的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转过弯来。
“你也觉得他们挺狗的是吧?”唐荣啧啧摇头,“到时候地上会有一堆枪械的碎零件,你要先自己组装校准,然后再开始射击。”
“所以趁现在还热乎,一定把你的手给护好了。等会儿到了那边要是手是凉的,组装和狙击都有你受的。”
“哦,对了,那些碎零件,你在拼装之前要先看仔细了,有些零件不见得能拼出一把整枪来。”
这套路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时亭州皱眉,在自己心脏剧烈的搏动中继续向前狂奔。
夜色下的雪原是一片荒凉的冷寂,只有远处几点哨塔处的灯光在明明灭灭。
当人在浓稠夜色中于一片莽荒上狂奔,很容易就能生出一种无畏与一种壮怀激烈。
好像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与自己身边的战友。
好像这一瞬间就能死而无憾,这一瞬间就能凝成永恒天荒地老。
好像就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酷烈寒凉也没有关系,因为自己的胸膛中还有热烈的心跳与滚烫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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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时亭州完成了一整套加训,在全速冲刺之后,顶着将近每分钟两百次的心跳,勉力稳住颤抖的手臂打出一发又一发子弹,终于可以结束训练回寝室收拾收拾睡觉了。
时亭州和唐荣一起从训练场往回走,唐荣身上还蒸着滚滚的汗气。
“感觉还行吧?”唐荣拍拍时亭州的肩膀。
“还行,”时亭州对着唐荣露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还颇有兴致地自我解嘲了一番,“就是之后还得再好好练练,不然可成不了l-13最牛的单兵。”
唐荣大笑着拍时亭州的肩膀,差点没把时亭州拍的一个趔趄。
“不着急!慢慢来嘛!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好,”时亭州站稳,对唐荣挥手,“今天谢谢哥了!哥回去也好好休息!”
两个人在营房门口分手,都没看到站在一边阴影处里头的阎潇和时亭云。
“哎,采访一下,”阎潇胳膊肘捣捣时亭云,“听到你弟管别人叫哥是什么感受?”
“我觉得挺好的,”时亭云脸上的神情很淡定,“有人自愿帮忙带弟弟,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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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亭州推开门,看到顾风祁已经洗完了澡,衣冠楚楚地坐在床上看着光屏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点委屈。
他向顾风祁伸出手,顾风祁依稀中觉察出那是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
“操,我今天都要累死了!为什么你这么轻松愉快!”
时亭州觉得老天真是不公极了。
星空
“我也没有那么轻松愉快啦, ”顾风祁把人接住,兜进怀里,摸摸他的头, “我们今天跟车,负责后勤运输,坐了一天车, 然后我们车的那位驾驶员又比较毛躁, 好几次我都差点吐车上。”
时亭州从顾风祁怀里冒出脑袋, 有点怀疑地看着顾风祁脸上的表情, “真的?”
顾风祁脸上的表情很诚恳,点头的样子无辜极了,“真的。”
虽然时亭州认识了他这么久, 还从来都不知道他会晕车, 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就是为了安慰自己才编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但是,好吧,时亭州承认他还是被安慰到了。
“啧,”时亭州叹口气, 他